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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家名片】
秦慰,男,湖北襄阳市南漳人,大学本科文化,中共党员,系中国文章学学会会员、中国散文诗研究会会员、湖北作家文献中心二级创作员、襄阳市作家协会会员、襄阳市寓言文学研究会理事、南漳县作家协会副主席、《水镜文学》杂志副社长、副主编。现供职于某中学。在全国除西藏以外的其他省份都发表过作品,已发表或者出版的文学作品80余万字,文学作品散见文学类、教育类、青年类等各类书籍报刊,有文学作品入选《2002中国最佳寓言》《中国哲理寓言精品》《2020年中外诗歌散文精品集》等20多种文集,有散文、诗歌、寓言作品获全国大奖。出版著作有儿童诗集《蝴蝶姑娘》(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)、散文集《匆匆地邂逅》(海潮出版社),文学评论集《高山放歌》(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)等。其中散文集《匆匆地邂逅》一书2005年获得襄樊市第四届孟浩然文艺创作奖。
老 家 记 事【散记】本刊编委秦 慰(湖北南漳)
老家藏在荆山腹地大山的一个褶皱里。离开老家近二十年了,近来总在梦中遇到老家的一些景物、一些事情。我想,老家是太寂寞了,她想我了,就悄悄地潜入我的梦中,与我对视,与我交流,让我知道那里是我的出生地,我的根扎在那里。老家位于漳河上游南岸,老家里20几户人家,100多口人,大都是秦姓。一条蜿蜒的山脉,在老家拐了一个弯,风水先生说是一条龙脉。龙的首尾都直抵河水中,就像一个箥箕,老家村民的房屋从东到西依山而建,就坐落在这箥箕里,这箥箕口上又是一座小山,小山背后就是漳河,漳河那边还是高山。从空中俯视,老家的地形就如一艘巨船托起了一颗硕大的珍珠。老家先人从东沟和西沟两边建了层层梯田,向下一直延伸到河边。俗话说,住在龙头出天子,住在龙尾出宰相。老家大山的龙头龙尾延伸的河水中,自然没有人居住。又说,“住在龙身边,个个都成仙”,虽然是一种迷信迷信的说法,但老家100多人中,有近二分之一人活跃在各条战线,他们供职在政府、教育、卫生、公安、部队等各个行业,他们成为人们眼中的吃皇粮的。关于老家的记忆也就零零星星的一些小事。还是儿童时代在老家里呆的时间多,后来在镇上读书、到县城到省城求学,很少有时间在老家居住。
漳河水清澈,河底里的卵石清晰可见。小时候,经常随着大人们下河逮鱼摸虾。记得有一年夏天,一家请工帮忙干农活,中午闲暇时分,大家下河麻澡,主人家用土雷在水里放了一炮,一斤多重的泉水鱼,打捞十几条,还捕获了一条20多斤重的娃娃鱼,足有我双臂伸展那么长。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娃娃鱼。娃娃鱼,学名叫大鲵,现在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,后来再也没有捕捉过。从小生活在河边,大人小孩儿都识水性。夏天吃罢早饭,就纷纷河里,大人小孩儿都泡在水里嬉戏,下午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回家。那年暑假,白天我也在河水里浸泡袪暑,下午就早早回家,早早吃完晚饭后,我挖好蚯蚓等鱼饵,便拎上一部渔网,肩扛两根鱼竿又来到河边柳林边。先在一个水深的潭里把鱼网布好,然后用两根鱼竿去钓黄菇鱼。黄菇鱼一般在傍晚的时候出来觅食,这个时候也是最好钓的,有时候这根杆上的鱼还没有取下来,那根杆上的鱼已经上钩,忙得不亦乐乎。一般一两个小时能够收获七八斤鱼,然后就起网收竿。鱼自然是吃不完的,大都分给了邻居叔子伯爹他们了。
老家交通不便,出行要么沿河而下,要么从房屋背后山上。我小时候上学都是爬房屋背后山坡从龙的脊背上走过。爬到半山腰,房屋对面的小山上几个用石块拼砌的巨大的“农业学大寨”的字迹依稀可见。走上半个小时,依然可以看见自家的房屋。交通不便,老家人后来总埋怨时任队长的落伯。老家林木资源丰富,上面曾计划专门修建一条公路向外运输木材。勘察了几次,决定从老家屋后的龙身上修建盘山公路。征求落伯的意见时,他说:我不同意,希望改道。他的说法,修了公路,龙脉也破坏了,更重要的是修公路要破坏很多山林、占用不少田地!把一百多口人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土地占用了,没有土地怎么活呀!多么朴素的思想。后来不得不另外改道,从离老家七八路的漳河上游修了专用公路。那时我正上小学,每天放学后,就跑去看拉木林的卡车。每天十几辆拉木材卡车在公路上盘旋,场面很是壮观。这种态状持续了近一年时间。
老家是我儿童的乐园。那时候没有现在五颜六色的零食,但我们从不缺少零食,到山上随便走一走,便能收获不少吃食。一架一架的藤萝下挂满了一爪一爪的八野炸,香甜诱人;一片一片的羊奶树结满了形如羊奶子的红红的果实,酸酸甜甜的;一棵一棵的山楂树上,青青的果儿,紫红的果儿挂满枝头,仿佛在对我们甜甜的笑。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吃食。村子里果树很多,尤其后坡上一棵古老的杏树,那上面的杏儿个儿又大又甜,黄橙橙的,每当麦黄时节,我们总是偷偷跑到树下,捡拾熟透掉落下来的杏子,偶尔向树上扔几个石块,往往都能打落一地杏儿。有一次,为了躲避大人们的视线,我们竟然玩起了声东击西的把戏。我们几个小伙伴商量好,两个人去西沟边的荒地里点燃杂草,然后向大人们呼喊救火,大人们都赶赴西沟边扑火了,我则和另外一些小伙伴儿留在杏子树下,用竹竿打下杏儿,捡拾了满满一筐,然后和伙伴们躲到村子东边竹林里大快朵颐了。村里有一条水渠,从西而来,穿村而过。看着这古老的水渠,想象着得花多少时间、多少人力才能完成,心中对先人顿生敬意。沿水渠向西走五六里路,是漳河上游,那里有一家古老的造纸作坊。古老的水车转动,带动木杵一上一下来回地砸着被石灰水沤烂的毛竹,直至变得细碎如渣。造出来的土纸主要作为祭祀用品,拿到集市上去卖,给村民们增添加了一笔不小的收入。我们几个小伙伴儿也经常拎着渔网到水渠里逮鱼,先在土纸作坊水渠的出水口布上渔网,然后从进水口一路淌下来,鱼儿也就顺着水渠往下撤退,到最后,渔网里总是大大小小、各式各样的鱼儿。18岁那年暑假,学校放假,我回到老家。一天,龙哥说每家要出一个劳力去逮野猪。山里植被好,野生动物多,经常出没糟蹋村民们的庄稼。听龙哥说,门前山上背面的山洼里有一头大野猪躲藏在那里好多时了。村里的勋伯、文伯是两位猎人,他们一声吆喝,大人小孩20多人齐聚,还有四五条大猎狗。文伯吩咐,他和勋伯,拿土铳到山背后的河边的小道上守候,其余的人到门前的山上去赶野猪。不出半个小时,一头野猪被大家撵下了山,它急匆匆地逃窜。果不出文伯所料,野猪下得山来,沿着山背后的小路一路狂奔。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我们知道文伯打中了野猪了。
我们前呼后拥下得山来,文伯大声说:快过河到对岸,野猪一铳没打死,沿河对岸的山洼向上逃跑了。我们纷纷过河,沿山脊上的小路赶到野猪的头顶,然后七手八脚地往下掀起石头,受伤的野猪终没能逃过一劫。大家顺河流把野猪拖拽到我们经常玩耍的河口,然后找来一块门板,就地把野猪宰杀了。二十来户人家,每家分得20多斤野猪肉。母亲把我家分得的猪肉切成方块儿,用火焙干拿给小孩们当零食吃。留在记忆里,更多的是一些提起来让人心酸的往事。三奶奶是老家养蚕能手,集体每年都养80多张蚕纸,从蚕卵到生出蚕宝宝、从消毒到使用温度计、从打桑叶到上簇、从摘茧到缫丝一整套流程,她都在行。那时候总喜欢围着三奶奶转,听他讲故事。后来一天晚上在用木碳给养蚕室升温时,三奶奶中毒而逝。村民们给他隆重的举行了葬礼。村里的唢呐班子吹奏了三天三夜。前屋场里有一位大伯,七十多岁就在小村里呆着,没出过远门,据他自己说,去了一趟离村子20多里的一个叫做甘溪的集市,是最远的距离。在村子里日出而做,日落而息,吃的是蔬菜粮食是自己种的,穿的衣服是自家纺的土布,过着完全自给自足的生活。放在现代社会,一辈子都在方圆二十里的地方生活,真是不敢想象。
15岁那年麦收时节,左邻右舍帮我家的麦子收割、脱离后,第二天我便去帮文伯家割麦。从小没有经受过劳作过,割麦的速度相当慢。那是一人一行进行,一会儿功夫,就被别人摔下一大截,在田地边敲打锣鼓的师傅还特地编唱了几句:书生就是读书的料,割麦插禾还差窍……羞得我满脸通红,大人们却在哈哈大笑。挑麦捆的时候我学着大人们一样,杄单一头挑起一捆麦子,肩膀压的咯吱咯吱直响,咬紧牙关挺住,心想,别人请我去帮忙,是当做一个劳力来使的,不能让主人家说闲话。特别有趣的一件事儿至今记忆犹新,吃饭的时候,菜刚上桌,哥嫂们把盘中的鸡蛋剥了吃了,然后都把蛋壳儿扔在桌下我的脚边,他们打趣道,菜还没上齐,小慰把鸡蛋都吃光了。单纯的我十分难堪,我知道他们在打趣,可脸皮儿就是薄,也无言反驳。那次劳作之后,我再也没有在田地里出过那样的力吃过那般苦,因为第二年,我们全家搬迁到城里,没机会和环境去吃那般苦了。漳河对岸的山顶上,建有秦家祠堂,祠堂里有七八块石碑,碑文里详细记载了秦氏宗族的迁徙、演变以及重大事情。后来,老家祖先为了躲避乱世,从山顶上的秦家祠堂迁移到河边,他们砌扎墙造梯田、建土房修水渠,然后在这里安营扎寨,生生不息,近二百年。老家与央视报道过的“中国最美古村落——漫云村”毗邻,山水相依,茂林修筑,民风淳朴,宁静祥和,由于交通不便,如今老家人都纷纷搬离了家乡,老家成了人们记忆中的一个符号。
总想为老家做点事,也不至于把生我养我的老家遗忘。一时却找不到入手的角度。一日去恩施州旅游,在白果坝国际狩猎场尽情娱乐时,思路豁然开朗。在我老家建个狩猎场太合适不过了。大山里林木茂密,植物物种丰富,而且那里的动物诸如野猪、獐子、糜子、猪罐、松鼠、野兔、野鸡等等,大小动物几十种。我便在网上查阅资料,动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,终于联系到香港一家公司的周老板,他对建设狩猎场的事情非常感兴趣。我也多次驱车回老家测绘、拍摄、撰写文稿,尽量把老家的风水、风光推荐出去,也亲自陪同周老板去老家考察一次,并与当地政府、林业部门洽谈过此事。“十四五”期间,此项目有望能够顺利展开,期待老家的旧貌换新颜。声 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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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2024年03月0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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